严重·叶挺·陈诚
严重·叶挺·陈诚
——三个金兰兄弟的际遇与纠葛
王炎森
一、前言
今年是黄埔军校建校90周年,也是军校的总队长诞辰122周年。在军校成立的第二年,有三个重要人物在黄埔义结金兰,当时因志同道合、相互倾慕,由挚友而结为异性兄弟;嗣因时局变化,政见不一,秉性各异,分道扬镳。这三人便是军校的总队长严重,军事教官叶挺、陈诚。严重年长,尊为大哥,叶挺居二,陈诚是三弟。
北伐时严重任国民革命军21师师长,叶挺任独立团团长,陈诚因严重提携,由营长提升为21师第3团团长。在北伐战争中,严重累立战功,尤其是富春江浪石埠之役,与五倍于己之敌激战两日,破孙传芳之劲旅孟昭月于浙东,乘胜北上,光复南京,攻克上海,声名大振,被誉为“常胜将军”,蒋介石通报革命军各师,称21师是全军模范,要各师学习。白崇禧赞誉“严重不仅是一个军事教育家,更是一位卓越的战斗指挥员”。①
继而叶挺在邓演达领导下,由丁泗桥转战贺胜桥,大败吴佩孚,号称“铁军”。黄埔结义的三个兄弟,老大、老二均名噪一时,为北伐时期的风云人物,只有三弟默默无闻。但人生际遇往往因时局变化和秉性、品格的关系,当新时代革命洪流澎湃、风云际会之时,有些人凭着信仰,坚持真理、刚正不阿、正义凛然、无私无畏的精神去实现梦想(理想);有些人却在精心谨慎地等待时机,审时度势、伺机而动,苦心经营他的锦绣前程。本文中所要介绍的,便是严重,叶挺,陈诚三个结义兄弟的际遇与纠葛。
令人感慨的是,天不佑人。俗话说,“好人多磨难”、“好人命不长”,偏就是爱国爱民的大哥和二哥,有宏伟的抱负不得施展,一生坎坷,三起三落,晚景凄凉悲怆;三弟虽早年无所建树,却因精明谨慎,能省时度势,踏着大哥的肩膀上升而不为人知,关键时刻又能踹度大哥的心情,适时利用其人望,为自己的政治道路清除障碍、铺垫锦绣前程,博得蒋介石的信任,青云直上,官至台湾地区副总统的位置。从性格、战功和对人民的贡献来看,老三均逊于大哥、二哥,何以唯独老三能一帆风顺,飞黄腾达呢?作为知情人,在耄耋之年,不愿这段历史湮没无闻,援笔记之,让后人知道真相。
笔者与严重有甥舅之亲,抗战时期大舅严质清由麻城避难于咸丰我家,直至抗日胜利,始回原籍。二舅严重在抗战时,以湖北省代主席名义主持省政三年,笔者在省立农学院学习,二舅寓居土桥坝,与农学院相距不远,笔者常去拜候,常聆教悔,得知许多往事。由二舅介绍又认识了陈诚、石瑛、张难先、李书城等名人。叶挺则是他被软禁于恩施时,奉二舅之命给他送腊肉、红糖见面的。下面的记叙,凡穿插《湖北文史资料》的,必注明出处,其余则凭个人记忆表达,不尽不详不明之处,敬请读者指正。
二、黄埔执教,结怨于蒋介石
民国13年5月,黄埔军校成立,孙中山任命蒋介石为校长,廖仲恺为党代表,邓演达为教育长,严重为训练部主任兼总队长,周恩来为政治部主任。教官有叶剑英、叶挺、聂荣臻,张治中、陈诚、陈继承、季芳等,国共两党英荟萃一堂,师资雄厚,生气勃勃。
邓演达与严重系保定军校五期同学,因志同道合,结为异姓兄弟,二人亲密无间,严呼邓为达哥,邓呼严为二弟(因严在家中排行第二)。
严重待人以诚,处事谨慎,与教官们和睦相处,切磋教案,受人尊重。与叶挺和陈诚特别友好,对叶挺的评价是:“胸怀坦荡、豁达大度、正直无私。”对陈诚的评价是:“精明谨慎、洁身自好,能省时度势,有礼有节,明事理,辩是非,有卓见。”相处日久,互相倾慕,叙齿论交,严老居长,叶挺次之,陈诚居幼。焚香盟誓:“有福同享,有难同当,生死与共,荣辱共存。”
在三人交换庚帖以前,严重为了尊重义兄邓演达,曾征求邓的意见。邓演达表示:“与叶挺论交,适得其人,与陈诚称兄道弟,非我所愿,总觉此人有些急功近利,非我同道。你仔细观察,每当蒋介石给学生训话时,人人都以稍息姿势站着听讲,唯独陈诚以立正姿势毕恭毕敬站两三个小时,一副拍马的卑鄙相,令人恶心。”而严重却以为这只是他个人图表现的小事,不必计较。
严重本意是想四人换帖结义的,因邓持异议,遂仅三人结拜。
蒋介石与邓演达原先就政见不合,生怕邓、严拉帮结派,听说严、叶、陈换帖结义的事,便心存介蒂。适逢军校发生两件事,让蒋耿耿于怀。
一是军校第一、二期,学生多枪械少,两人共用一支枪,训练时极不方便。适逢苏联顾问鲍罗廷应聘到广州,周恩来、邓演达、严重三人商议,孙中山先生既然提出:“如要完成革命大业,必须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”。何不针对这个伟大的战略思想,建议采取“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”的政策,以期早日完成三民主义的宏图。
这个建议,深得孙中山赞许,以后在新三民主义中便写入了“联俄、联共,扶助农工三大政策。”在中国共产党的协助下,顾问鲍罗廷向苏联联系,运来一轮船步枪、轻重机枪、小炮、手榴弹等武器装备,充实了黄埔军校学生训练的需要。到第三期已是人手一枪、各种轻重武器具备。②
如此紧要的事,周、邓、严三人竟绕过他这个校长去进行,蒋介石的内心如何能平静呢?
二是1925年孙中山召开商讨大局的党务会,给黄埔军校分配了一定的代表名额,由全校师生进行无记名投票选举,结果严重的选票多于蒋介石,目睹选举结果,蒋介石慨叹:“看来严重在学生中的威望,比我当校长的还高。”③
心胸狭隘的蒋介石,又如何能释怀呢?
国民党内成员复杂、派别繁多,其他不说,单讲国民党左派和右派。
自从孙中山采纳周恩来、邓演达、严重三人联名建议,将联俄、联共、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纳入《三民主义》以后,国民党便有了左派、右派之分。当时思想进步,拥护孙中山实行新三民主义,建立民主共和国的左派有:宋庆龄、何香凝、廖仲恺(被右派刺杀)、邓演达、严重、李济深等。思想保守,反对实行新三民主义的右派有:蒋介石、林森、汪精卫、戴季陶、居正等。
右派分子当权,便为所欲为,对左派分子千方百计予以排挤、打击;北伐之后,邓演达、严重便首当其冲。
回顾往事,还须从北伐说起。
1926年6月,广东成立革命军总司令部,任命蒋介石为总司令兼第一军军长,邓演达为政治部主任,严重为总司令部训练处处长兼补充师师长,叶挺为独立团团长。
经过三个月的组训调配,补充师已组建成一支新型的、战斗力极强的革命军。团长陈诚、孙常钧、王禄丰都是黄埔军校的教官,排、营长中下级干部都是军校学生,其中宋希濂、韩浚、孙树成、赵敬统、刘临等是共产党员。
出师前,蒋介石召开高级将领军事会议,商讨北伐军进军路线和作战方略。
蒋介石首先讲述军阀割据形势。大意是:“自第二次直奉战争以后,奉军南下占领了上海。直系军阀孙传芳借全国国民会议运动反奉倒段的声势,以浙、闽、苏皖、赣五省联军总司令名义,通电反奉,进军徐州、上海,张作霖(奉军)被迫退回山东,从此孙传芳拥兵20万,控制了东南五省。与此同时,直系军阀吴佩孚也趁机恢复了势力,在汉口成立了讨贼联军总司令部,自任总司令,拥兵20万,占据湖北、湖南、河南、直隶四省。张作霖佣兵35万,占有黑龙江、吉林、辽宁、热河,察哈尔和山东五省。阎锡山占据山西,冯玉祥占据绥运,刘湘和杨森占据四川、西康,唐继尧占据云南,各霸一方,虎视眈眈。各军阀兵力总数在百万以上,而革命军兵员不足十万,即使联合桂系李宗仁、白崇禧,兵力不足15万。因此只能采取各个击破方略,确定主攻对象,以免树敌太多,寡不敌众。”(时隔多年,笔者只能根据与二舅谈话内容写出大意)。
与会人员全都赞同各个击破方案,但北伐的第一道障碍,便是吴佩孚和孙传芳,究竟先向何人开刀,却议论纷纷。有谓先攻吴佩孚,夺取两湖,既据有“天下粮仓”之利,又有汉阳兵工厂提供快枪武器弹药,克之即可底定中原;有谓先攻孙传芳,因南京原系民国成立时定都之地,现被孙传芳占据,北阀军光复首都之后,再挥师北伐,名正言顺。
严重见议论难决,力陈二者利弊:“吴佩孚与张作霖和好后,本拟联合进攻国民军冯玉祥,因闻革命军即将北伐,乃与张作霖达成协议,由张作霖牵制冯玉祥,勿使其南下,以解除吴佩孚后顾之忧,吴则重兵移驻湖南,坐镇长沙。若我贸然北上,彼则全力扼险据守,以逸待劳。何况吴自拥有汉阳兵工厂后,加紧制造武器弹药,汉阳枪精巧轻便,不卡壳、发射快;我军半数以上系苏联提供的老式毛瑟枪,不仅笨重,且易卡壳,发射慢。敌逸我劳,敌快我慢,敌坚我瑕,战必不利。
孙传芳虽号称五省联军总司令,拥兵20万,但其部属多系争名好利之徒,享乐时沆瀣一气,遇难时各自东西。且福建陈铭枢与之貌合神离,山东张宗昌又觊觎其后,若我以精锐之师出韶关经赣州,沿江北上,直捣南京,再东向浙江,攻其老巢,孙传芳在南无援手,北有威胁的情况下,兵力分散,我军从中部直入,各个击破,缴获敌械,充我军需,以战养战,必获全胜。
光复南京后,再对吴佩孚采取两面夹攻之势,东自南昌沿长江攻武汉,南由丁泗桥攻湖南,经株州取长沙,吴必败无疑。
众人见严重分析敌情,有理有据,为之折服,蒋介石亦点头称是。继问:“听说你鄂东同乡方觉慧系孙传芳高参,与你有旧谊,近来可有音讯?”
严重说:“曾通款曲,颇有向往革命之意。”
蒋介石说:“届时可使之策反孙的部属,吾必重用之。”
民国十五年(1926年)十一月革命军由韶关誓师北伐,先攻孙传芳。严重率21师担任中路军主攻任务,进江西至赣州,一路乘胜前进,势如破竹,又经浙江入江苏,一直打到常熟。孙传芳节节败退,所到之处,望风披靡。严重的战绩暂且不说,再说邓演达与叶廷率独立团向湖南、湖北进军。
吴佩孚因防蒋介石由南昌进攻武汉,已将主力撤回湖北。叶挺以一个团的兵力,从丁泗桥转战贺胜桥,半月之内,连溃吴军两师,先声夺人,又取株州,乘胜前进,径取长沙直逼武汉。北军陈嘉谟、刘玉春两师三万余人退居武昌,凭城固守。
邓演达识略过人,虑及避免居民伤亡,密派严正(严重胞弟,黄埔三期,时任独立营长。)潜赴汉口,敦促湖北保安师长刘佐龙起义,响应革命。吴佩孚孤立无援,只身北逃,陈嘉谟、刘玉春开城投降。未折一兵一卒,武汉和平光复。
正当北伐军节节胜利,国民革命即将取得全国统一时。国民党右派分子林森、居正、邹鲁、张继等却极力主张“分共”。蒋介石与汪精卫于1927年4月在上海秘商“分共”问题,达成协议后,蒋介石遂于
与此同时,汪精卫在武汉宣布撤销邓演达湖北省政务委员会委员长职务。邓被逼经南昌去苏联。
蒋介石见时机成熟,在南京召见严重,面带阴笑地出示一封电文。严重一看,竟是“严邓合谋倒蒋”的密电。非常气愤,驳斥其全属造谣中伤之词。蒋假惺惺地说:“我自然不信啰,否则就不会给你看嘛!”④
写到这里,还要穿插一段陈诚向蒋介石进谗言的事。
共产党八一南昌起义时,蒋曾密电严重,命其就近歼剿。严重因在黄埔与周恩来共事两年,相处甚睦,且与叶挺换帖结义,不忍兵戎相见,故尔迟迟不动。事后21师在苏州整训,蒋密召陈诚询问,陈诚便将严重曾与叶挺换帖,又与周恩来至交,不忍兵戎相见的事说出,蒋介石见陈诚能如实回答,嘉奖其大义灭亲。当时蒋的传令官俞济时在侧,俞是黄埔一期生,对严重的人品、作风极为尊崇,傍晚即将蒋陈谈话内容告严,严重一笑置之。
严重与蒋介石相处数年,深知其秉性多疑,排除异己不择手段,此时见蒋以电文出示,心知其决不相容,顿有“伴君如伴虎”之感。遂当面婉辞21师师长职务。
蒋故意问:“何人可代?”
严重明知其心有所属,遂答:“副师长陈诚熟悉21师军年务,可以胜任。”于是当年在黄埔金兰结义的三弟,便踏着大哥肩膀高升了。
严重走出蒋介石官邸、俞济时尾随其后,至僻静处密语:“老师切不可北上,恐遭疑忌,免生意外。”
严重生平以诚待人,此时顿悟官场中凭“诚”字无法通行,深感处境危险,乃隻身去杭州,在法相寺出家为僧。⑤
尔后“宁汉分裂”,蒋介石排除异已,倒行逆施,大张挞伐,颇遭物议。冯玉祥、阎锡山先后通电反蒋,邓演达亦自苏联回国,宣告组织农工民主党,亦通电反将,并列举蒋介石破坏团结,杀害共产党人诸多罪行。蒋在一片指责声中不得不宣布下野,出国防问。严重在众望所归的形势下,出任军政厅长(以后为军政部)。
1927年底,桂系势力控制湖北,张知本出任湖北省主席,力邀湖北名人返鄂共襄省政。敦请严重任民政厅长,张难先任财政厅长,石瑛任建设厅长。严重为了实现地方自治理想,开办“湖北省民政厅训政讲习班”,培训地方自治骨干。
名人治鄂,廉洁奉公,政绩昭著,江汉楚天,欣欣向荣,于是严、张、石、“湖北三杰”之名,享誉中原。
1937年七七事变,日冠对华发起侵略战争,扬言在三个月内迫使中国投降,解决战斗。
蒋介石自知南京难保,决定迁都重庆,作长期抗战准备。为了国民政府沿长江入川有所保障,便安排心腹爱将陈诚负责江西至湖北、四川一带沿江防务。湖北是陪都重庆的东大门,蒋介石对武汉行辕主任何成浚极不放心,因何成浚是亲日派,何的挚友徐源泉又拥重兵驻守沙市;而这时何成浚却在中央大肆活动,谋兼湖北省主席职务,元老居正又极为推荐。蒋万分为难,遂召陈诚问计。好个“袖珍辞典”(郭沫若给陈诚取的绰号),立即想到结义的大哥可以制约何成浚。
陈诚的意见是:战局不利,人心惶惶,当前最重要的是团结一些老成持重能孚众望的人维系人心,有人才能打仗。一旦南京沦陷,武汉也断然难保,湖北省政府势必西迁。何成浚资格虽老,但不敦品,人望不孚,且有亲日嫌疑,不能放在要害所在。如果断然拒绝居正的推荐,又与团结国人共同抗日的国策不符。最好借重湖北名人的力量共襄省政,一方面藉以制约何成浚,同时筹划省府西迁工作。
蒋问何人能当此任,陈诚便以“湖北三杰”相荐。蒋介石认为这个意见很好,湖北省府若有严立三(严重字立三,从此以字行)、石蘅青、张难先三人为骨干,何成浚也奈何他们不得,诸事还得迁就几分。不过何的挚友徐源泉手握重兵,久驻荆沙,须得调离才好。
这样在省府安排三个非何派硬角,从军事上又抽走他的实力,也就把何成浚架空了。
陈布雷则认为不如径由严立三当湖北省主席比较稳妥,还可名正言顺排除何成浚的钻营企图。
蒋介石说:“无妨作两手准备,先叫严立三来京商议再定。”但蒋介石又认为严立三自1929年入庐山隐居以后,虽数度亲访,均不谋面,此次未必肯出山。
陈诚则分析了当时严的心情。认为时局如此不利,国难当头,严立三不可能不考虑去向。听说他最近曾去过武汉(严立三在武昌水陆街有住宅),可能有所观望。他与董必武有旧,谨防投向陕北。不如乘他举足未定的时候,敦请共赴国难,陈述委座厚望,委以重任,必能捐弃前嫌,携手合作。
蒋介石便叫陈布雷立刻拟函,蒋签名后即由陈诚去庐山敦请严立三出山。
陈诚至庐山太乙村见严,执礼甚恭。严立三见三弟蓦然前来。如此恭敬,必有缘故。问其来意,陈诚便说蒋介石希望湖北精英,精诚团结、共赴国难,欲借大哥声望,鼎力主持省政,动员民众,齐心抗日。专函请大哥出山。
严立三说:“国难当头,我是行武出身,愿意率劲旅,奔赴前线,诛杀倭寇,无意从政。”
陈诚劝其赴京,面见蒋介石商榷。
去京见蒋,严立三说本身原系军人,理应请缨上阵。
蒋介石说:“湖北是战略要地,省主席人选至为重要,李德玲(李宗仁)推荐李品先主持湖北,居正又力荐何雪竹(何成浚)。叫我左右为难。你若再不回湖北,眼见鄂政落入他人之手,就不好办了。你先屈就一下,以民政厅长兼保安司令名义把湖北掌控到手,雪竹的主席名位,只不过是个过渡,半年后便让你主政,你还是回湖北吧。”
陈诚又再三进言,并分析当前形势:“认为国府西迁重庆,已在必然,南京沦陷,武汉势必难保,湖北省府西迁问题,自应预为筹划。迁省府不能光迁机关,重要的是必须把文化部门和学校师生一并迁走,抗战才有后备力量,国际上才有深远影响。刻下何成浚正极力谋主省政,我以为何资格有馀,声望不足,搬走机关容易,搬走人心难;必须借重大哥声望来维系人心。否则动员青年学生和各校教师随同西迁计划,即将落空。务请大哥从抢救人才、保存国粹着想,把中等以上学校教师学生动员到鄂西去,以免沦陷敌手,遭人奴役。您若袖手不管,听之任之,难免不受国人非议。”
严立三从这一翻话中才窥知蒋介石目的在排何。要自己回湖北,也不过是在过渡政府中充当排何的马前卒而已。虽明知陈诚所说的“抢救人才、保存国粹”是为他自己来日跻身政坛打下基础;但一想到何成浚一向尸位素餐,如果本省几万青年学生无人组织带领,任其沦陷敌手,确也不忍。今天陈诚不提此事倒可敷衍过去,既已提起此事,若再固辞,必然给蒋陈以话柄;甚至会扬言严某置青年于不顾,置国难若罔闻,自绝于国人;别人也将以为严某挟私嫌而不顾大局,甚或指责自己孤芳自赏,立异为高,沽名钓誉;况且战局吃紧,总得为国家做点实事;若能从组织青年学生和教师转移方面尽点力量,从保存地方元气方面尽点责任,也算对湖北作了点贡献。
沉吟良久,便问中央对省府各厅人事如何安排?学生西迁经费如何筹措?今后学生生活给养如何解决?
陈诚说:“中央有意由您主持省政,张难先任财政厅长,石瑛任建设厅长,其他人事尚未明确。至于学生西迁经费和今后给养,初步计划暂由第六战区拨一个师的经费作供应,后当从长计议。
严立三最后提出两个条件:一、任职期间,必须有职有权,不当傀儡。二、省府西迁,必须有可靠的武装力量保卫,保安处长须由自己推荐。
1937年10月,中央任命何成浚为湖北省政府主席,严立三为民政厅长兼保安处长,张难先为财政厅长,石瑛为建设厅长。
1938年6月,战局吃紧,眼看武汉难保,蒋介石决心撤销何成浚省主席职务,但又不履行由严立三出任主席的诺言,而令陈诚以第六战区司令长官的职务兼任湖北省政府主席。
陈诚见省府西迁工作繁重,实在无法身兼军、政两职,恳请中央令严立三代理省主席职务。两个结义兄弟在分开几年之后又一同共事了。直到长江交通被敌人封锁,严立三才绕道京山、荆州至宜昌,是湖北省府中最后离开沦陷区的高级官员。
当时省府科长秘书出差都坐桥子,厅长处长更不消说,桥子以外还有随从勤务。唯独严立三无论到那个县视察,都只骑马,仅带马弁一人。马鞍上垫着棉被,是为夜宿备用的,他向来不接受县长们的招待。
严立三是个工作狂同,清晨起来便步行至各厅处机械关检查,遇有不按时上班的,必严加申斥。自己不分昼夜,废寝忘食地工作,有时半夜接到电话,立即起床办理,直至处理妥贴,才去睡觉。经常出现吃饭打瞌睡的情况,夫人杨氏望着他日益消瘦的身影,劝他保重身体,注意休息,而他却诙谐地念着一句古诗:“衣带渐宽终不悔,为伊消得人憔悴。”这“伊”可指的是“国”啊!读者理解严老的心境么!
以后陈诚因办联合中学,保存国粹,誉满湖北,谁又知晓是他大哥代其主政三年,为其铺垫锦绣前程呢?
1940年6月,日寇集中优势兵力,进攻沙市宜昌,宜昌失守,陈诚被人讥称“三昌将军”(意指南昌、武昌、宜昌均在他手中丢失)。六战区地盘日益缩小,较为安全而又重要的后方城市,便是恩施。陈诚便把六战区长官司令部由宜昌迁至恩施土桥坝。
7月初,陈诚来施。未与严、张、石通气,径以省主席名义召开省府会议。突如其来的举动令人惊咤,又在会上提出“军事第一”、“六战区第一”、“一切服从军事”等口号,咄咄逼人,一反过去谦恭假象。
严立三暗想:“有你主席出马,要我代主席何用?”当即提出辞呈,张难先同时引退。
同年10月严立三率领保安团两个连去宣恩晒坪屯垦,张难先、石瑛、贺有年等人送至南门大桥告别,而陈诚竟未亲来送行,张、石等人目睹此情,莫不黯然。
五、皖南事变,叶挺被捕
七七卢沟桥事变,加强了我国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联盟,为了团结力量,一致抗日,国共合作成为当时的亮点。国民党承认共产党的合法地位,将共产党领导的军队,编为第八路军,部队给养由国民政府统一供给。
1938年,共产党在江南各省的抗日游击队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,为了便于统一指挥,加强战斗力,共产党向蒋介石提出建议,将项英和陈毅领导的江南各省游击队,组建成一支正规军,番号为新四军,推荐叶挺任军长。
蒋介石为了体现国共合作抗日的大局,同意组建新四军,但不同意叶挺出任军长,因叶挺刚毅不阿,桀骜不驯,不好驾驭。便召见陈诚,商议用个威望高于叶挺而又能为共方接受的人出任此职,以便掌控。陈诚想到这时湖北省政府主席已由自己取代,起用严立三排除何成浚目的已达,而且湖北省府西迁和学生转移工作已顺利完成,地方治安已趋隐定,严立三对湖北已不是举足轻重般的必要了,正好藉此让他离开。于是向蒋推荐:“以前请严立三出山时,他曾说愿意带兵打仗。何不用他抵制叶挺?”
蒋介石点头同意,立即亲笔修书,嘱陈诚持信,当面传达中央意图。
严立三得知共产党推荐叶挺任新四军军长,非常高兴。因当年共产党在广州起义失败后,叶挺不服李立三和王明的压制,曾愤气脱党出走,抗日期间回国,正想为抗战出力献策,今得共产党推荐,是极好机会,当然应竭力成全。遂复信蒋介石:
“……希夷(叶挺字号)现已不是共产党员,过去与国共两党均有深切关系。共方既已举荐,不应拒绝,由他出长新四军,更能体现国共合作诚意……”⑥
蒋阅严复信,只好同意共方举荐。
哪知叶挺在出任新四军军长后,却不能大展经纶,原因是“将帅不和”。由于叶挺不是共产党员,在实行党委负责制的新四军中,项英虽是副军长,却身兼新四军军分会书记,享有至高无上的权力。于是出现了军长的命令,需要副军长批准的怪现象。叶挺忍无可忍,曾两次离开军部出走,后经劝解回来。周恩来还亲赴新四军军部,调解叶、项矛盾。
毛泽东曾多次致电项英,嘱他“应尊重叶挺的地位和作用”,“军事指挥交由叶挺来办”,然而,根本性的分歧没有消除,并出现在皖南事变爆发前夕。⑦
其实中共中央早已确定了新四军向东、向北发展的指导思想。中央屡次致电项英,“皖南军部以速移苏南为宜”。陈毅,粟裕等也纷纷给项英发电,写信,劝他早下决心,争取主动,尽快把军部迁往江北或苏南。叶挺也认为中央指示正确,应坚决执行,但项英却心存顾虑,害怕东进、北上,深入敌后,无山地依托,难以生存发展,直到1940年12月形势已万分紧急,毛泽东也一再催促,可项英仍顾虑重重,不执行中央决定。
皖南事变,其实也并非蒋介石蓄意制造。据2011年《文史参考》第一期吕峥撰文:“皖南事变发生后,国共双方互相指责:国民党方面认为新四军违抗中央军令;共产党则把这次事变说成是国民党蓄谋已久,要消灭新四军的一场阴谋。近几年来,大陆学者根据陆续披露的史料研究,国民党并非从一开始就想消灭新四军,而是双方不断摩擦、对抗,最后走向一个悲剧的结局。”
据悉当时江南游击区,常出三个政权,国民党派个县长,共产党派个县长,汪伪也派个县长,三个县长都要收捐收税,重重剥削,老百姓苦不堪言。
军队不守土杀敌,却为争夺地盘而互斗,“曹甸战役”使新四军陷于困境。
1940年11月下旬,经中共中原局书记刘少奇建议,毛泽东批准,华中指挥部命所属部队对苏北曹甸战役打响。
叶挺担心曹甸一战会给新四军总部带来不利影响,当天就请示中央:“苏北动作能否延至我安全北渡之后?”毛泽东复电:“苏北动作无关大局。顾祝同(第三战区司令长官,新四军直接领导)可能会叫几下,你们敷衍一二。以大局观,蒋、顾不会为难你们。”
曹甸战役中,参战的新四军因伤亡过大,被迫提前撤出。受影响最大的,是江南新四军军部。因为此后新四军不能再走东线,经苏南北移变得困难重重。毛泽东分析了各种情报后判断,若让新四军继续逗留皖南,危险更大。于是坚决主张部队迅速北移,力主兵分两路,冒险经苏南北渡。
然而将帅失和,延误了北移时机,项英不愿新四军北移,他听不进叶挺的建议。
项英和周子昆,刘厚总突围出来以后,隐蔽于赤坑山上,因项英和周子昆带着大量金条(新四军的军费)被副官刘厚总见财起意,谋财害命。
叶挺被扣后,先囚于上饶,继转息峰、桂林,与囚犯无异,非常艰苦。周恩来为了让叶挺有稍好的生活环境,在严立三赴重庆开国民参政会时,托其向陈诚说情,由他两人出面斡旋,恳请蒋介石将叶挺转移到恩施软禁,给予一定自由。蒋因叶挺本无大过,允其所请,于是转禁于恩施西门外后山湾,并将其夫人李文秀、女儿叶扬眉一同接来。从此叶挺在后山湾亲自种菜喂猪,到河边钓鱼改善生活,有时也偕夫人、女儿进城散步,购买日用品。虽有便衣特务监视,在生活方面总比囚禁自由得多。
叶挺转移到恩施时,严立三已寓居宣恩长潭河,笔者前去拜年,严老嘱带两块腊肉和红糖给叶将军。作为一个大学生,去看一个被软禁而带政治敏感性的人,极不容易。严老有虑及此,特亲笔致函保安司令阮齐,嘱其派员引见。严老对笔者说:“阮齐是黄埔军校三期学生,叶挺是他教官,这点人情应该有的。”
持信见阮齐,问知笔者与严老是甥舅关系,非常热情。特派副官引笔者去后山湾。看门人说:“叶挺已偕夫人到城内割肝坡(现解放大道)李兆楠家打牌去了。”阮齐的副官说:“李兆楠是中统驻恩施骨干分子,属丁超领导,介绍你认识,以后若叶挺再给送东西,直接找李兆楠、李兆甫两兄弟联系,不必再麻烦阮司令了。”
副官带笔者去李家,见叶将军身穿皮夹克,身材魁梧,庄严伟岸,目光炯炯,不怒而威,英气勃勃。问知笔者与严老关系,便说:“谢谢你舅舅关心,祝他健康愉快!”再无他言,但笔者却从叶将军的目光中心领神会,一切尽在不言中,但愿双方各自保重。
因有李兆楠、李兆甫两兄弟的关系,以后严老又托笔者给叶挺将军送两次腊肉。两人虽是结义兄弟,由于某种原因,从无书信往来。三弟陈诚这时身居要职,由蒋介石的“袖珍辞典”而至战区司令长官、省主席、行辕主任、总参谋长,对两位义兄,早已置之脑后了。
行笔至此,笔者将两位名将的命运作个对比:
叶挺本是卓越将才,由于刚毅不阿,不结人缘,在广州起义时受李立三、王明压制,愤然脱党出走;在抗日时期出任新四军军长,又受项英排挤,雄才大略无法无法施展。国难当头,本可驰骋沙场,诛杀倭寇,却因祸起萧墙,竟在禁闭中了却一生。1946年恢复自由,不幸在乘机飞赴延安时发生事故,途中遇难。
严立三既是军事教育家,又是卓越的战斗指挥员,且是我国实行地方自治的先行者。由于与当权者政见不合,遭人嫉忌,一生三起三落。抗日期间,主持湖北省政,废寝忘食,日夜操劳,在关键时刻被解除代主席职务而委以参政员闲职。由于一生清廉,患病时,因无钱购买“盘尼西淋”消炎,导致腹部溃烂而亡。
两位北伐名将,在抗日战争中,力主国共合作,共赴国难。两人都愿在抗日战争中竭尽全力,一展抱负。哪知命运多舛,均遭当权者忌妒,赍志以殁。
六、袖珍词典的作为
郭沫若在抗日战争爆发后,离开日本妻子,绕道经南洋向华侨募捐,筹集宣传抗日经费,得左翼作家赞许,经中共推荐,在国民党军事委员会任第三厅厅长,主持抗日宣传工作,多次开会,均见陈诚紧随蒋介石身侧,一步一趋,形同侍卫,若有咨询,有问必答,言多中肯。因他身材不高,故以“袖珍词典”讽之。
笔者与严老闲话,谈及陈诚的人品及作派时,严老每多赞许:认为陈诚在抗日时期,表现积极。例如为了挽救沦陷区失学青年,湖北成立联合中学28所(包括4个高等院校),每年招收学生两千余人。学生和教师的生活给养,由第六战区拨一个师的经费开支,为国家储备人才,这种远见卓识,为其他各战区长官所不及;为了长期抗战,巩固大后方,在湖北实施计划经济、计划教育,颇具成效;为了整肃吏治,严禁贪赃枉法,受贿官吏,轻者坐牢,重者枪毙,毫不留情;在战功方面,指挥石牌会战,大败日军,歼敌25718人,西方军事家誉之为“东方斯大林格勒保卫战”;协同第九战区在长沙会战中歼敌军4万5千余人,从而扭转战局,敌军不能再越雷池;他作风正派,生活严谨,众所周知。
笔者心知严老在离职二十一师时,对陈诚心存芥蒂,但在晚辈面前,却绝口不谈盟弟之非,足见严老大度容人,心怀坦荡。
陈诚回湖北主持省政后,仍兼第六战区司令长官,他是办训练团的里手(以前曾任中央军官训练团团长),为了培训党政骨干,在恩施老城南门原十三中学旧址创办湖北省干部训练团,分批轮训各县、区、乡、党、政、军干部。高中及大专师范院校学生,在暑假亦参加军事训练。笔者在联中毕业时也曾在干训团接受军训,军训期间,每逢周一,陈诚必亲临主持“总理纪念周”。由陈领读总理遗嘱后,开始“训话”。陈诚训话不看讲稿,有条不紊,口音清晰,自始至终以立正姿势讲完,个多小时毫无倦容。有人向陈的侍卫打听:“为何有这么好的精神。”侍卫说:“谭三小姐打理得好,每天一只鸡,亲自炖汤,主席只喝鸡汤,不吃鸡肉,早晚一杯参汤,从不间断。”这便是陈诚的养生之道,比起当时的一些大官,这点消费应是无可厚非的。
抗战时期。物资奇缺,想吃点鱼肉,打个牙祭都非常困难。陈诚责令省银行出资办“民享社”。凡是民间婚丧或机关团体会餐,可在“民享社”预定筵席,每桌四菜一汤,有鱼有肉,不供应酒,价格便宜,比市场酒店便宜一半。于是联中在恩施的穷学生,终于可以利用节假日去“民享社”一饱口福了。
千万莫说这是小恩小惠,须知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,恰是小恩小惠最能感动人心,这就是做大事的人的政治头脑,许多成就伟业的人,莫不从施与小惠开始笼络人心。
“袖珍词典”的“美誉”并非浪得虚名,像陈诚这样既有军事头脑又有政治头脑的人,没有充分的信息资源,是无法丰富“词典”内容的。早在蒋介石任命他为中央军官训练团团长时,他便着眼于情报人员的培训,在训练团中办了个特训班,由张振国(张难先的侄子)负责。特训班的成员有阮成章、刘韵石、刘庄如等。抗战以后,陈诚在六战区长官司令部中设立“研究室”,将原来在中央军官训练团中负责办特训班的原班人马全部招揽过来。张振国由上校提升为少将,任“研究室”主任,在恩施谭家坝创办“特训班”。第一期招收特工学员200多人,进行封闭式训练,过路行人有误入特训区范围的,常遭毒打,甚至伤残。伤者去县政府投诉,有时给点医药费,有时反遭申诉,责其不应深入禁区(因四周有“军事重地,严禁入内标牌)。特训班学员除了无线电通讯及其他技能科目,必须经过严格考试外,最重要的是最后一周“特殊任务”实习。在实习之前,长官司令部向各军警机关、政府、社团、银行、邮电……各单位发出警告,通知“防火、防盗、保密”各单位接到警告后,无不诚惶诚恐,除单位负责人轮流值班,日夜防守外,省府四厅八处及银行、合作金库等重要单位,还特别雇请军警看守护院。
特训班学员也真有本事,在实习期间,居然把民政厅长朱怀冰的公文包偷了,据说包内有重要文件,朱怀冰于开会时将公文包特地锁在保险柜内失窃的,其他各单位也均有损失。可笑的是电报局连发报机也丢了一台。
张振国真会作弄人,将各单位丢失物件,一一开列清单,交给陈诚,陈诚为了考验各单位的忠实性,竟将“清单“保存下来,看各单位是否向警局报案,凡是丢失物件而未报案的,都受到申诉或记过处分。
特训班成员,在实习期间一无所获的,不能毕业,继续学习。
以上情况,是笔者在湖北省政府任秘书时与张振国闲聊时得知的。
以后的“研究室”的骨干,就自存一系,名之“研究系”。
“袖珍词典”名不虚传,“研究系”的成立,使“词典”的内容更加丰富。蒋介石能容许“研究系”与军统、中统并驾齐驱,自然也有其深意。
七、结局
名人已逝,事迹难亡。千古以来,是非功过,自有后人评说。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。
严立三逝世后,董必武千里迢迢,寄来挽联:“贻我一本书,语重心长,自探立国千年奥;奠君三爵酒,形疏礼薄,难写回肠九曲深。”他的黄埔军校学生袁守谦(台湾上将国防部长)、宋瑞柯(抗战时任66军中将军长)、韩浚(抗战时任七十三军中将军长)、及白如初,严正,梁漱冥(大学教授)……等撰写回忆录,歌颂他治军,从政的业绩、湖北省政协文史委员会以专辑刊载严立三、张难光、石瑛三位湖北名人的事迹,封面绘着梅、竹、松,并题诗赞誉其人品德操风范:“镶寒载冰梅竹松,坚持雅操岁寒同,楚中物望严张石,无愧岭峙节士风。”湖北宣恩县晒坪屯垦区,立碑铭刻严立三在抗日时期手书“不共戴天”的题字,以示纪念。
叶挺在人民心中,永远是英雄、烈士,虽非阵亡,却死于空难。在长达四年的囚禁中,不向反动派低头。1941年被囚于重庆红炉厂时,还写《囚歌》一首:“为人进出的门紧锁着,为狗爬出的洞敞开着,一个声音高叫着——爬出来吧,给你自由。但我深深地知道——人的身躯怎能从狗的洞子里爬出!我希望有一天,地下的烈火,将我连这活棺材一齐烧掉,我应该在烈火与热血中得到永生!”其刚毅不阿,不屈不挠的精神,非常令人钦佩。现在囚禁叶挺的地方后山湾,已改名“叶挺路”,囚禁他的土墙屋,已改建成“叶挺纪念馆”,馆内陈列叶挺生前照片、手迹、文件、经历等文物,铸有叶挺英姿勃勃的铜像,供人瞻仰。
兹值黄埔军校建校90周年之际,联想当年在黄埔军校结义的三个异姓兄弟——严重、叶挺、陈诚,同处革命洪流澎湃的大时代,由于信仰、秉性的不同,后来遭遇,经历各异。严重、叶挺,为革命奋斗一生,虽然晚景悲怆凄凉,却艰苦卓绝,矢志不渝,保持晚节,受人景仰。陈诚因其善于体察上意,善于阿谀奉迎,一生仕途顺畅,青云直上,官至台湾地区副总统。但在人民心中,总觉不如严重,叶挺德操清高,风范永垂。
注:①④⑤见《湖北文史资料》第二十四辑宋瑞珂文《回忆严立三老师》。
②③见《湖北文----鄂西》
⑦⑧见《文史参考》2011年第1期吕峥文《皖南事变》
作者简介:现年92岁,解放前湖北省政府秘书处秘书,现系民革党员、恩施市二中退休高级教师。
信息来源:恩施州委会